作者丨小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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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杨立峰没有等到他的2020年，2019年末，猝死带走了他年仅39岁的生命。
而在几天之前，他还忙碌在一线，救治病患。
原本今年，他想带着久未回老家的妻女回福建老家，在难得的假期陪陪孩子，吃一碗想念许久的面……但这些都不可能做到了。
杨立峰的妻子在他离世后写下感人长文：
宝贝，你6:00的闹钟又响了，该起床上班了吧？六点多出门六点多回家，这就是上海啊，要拼的太多，拼了命，没了命。学医真的很苦，本科硕士博士，一轮一轮的读；当医生真的很累，每次我让你休息休息，你说和病人有约，你说今天病房事情多，你说今天定位忙不完；病人感谢的小纸条，你总是拿回家给我看，细心的收好，这是你最在意的吧，看着他们一天天的好起来，给别人家带去那么多希望的你，为啥不留一丝希望给我？？我总是忍不住去看看你的日程安排，有你在家的周末才是周末。我们大家一起过的周末越来越少，一个月有一次就满足，就像你医院的同事说的，他和你一起开会去过的地方肯定比你和我去的地方多，跟他们在一起的周末，比跟我在一起的周末多都多。
杨立峰不是发生在2019年末唯一的悲剧。
12月12日，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主任医师陈培因“爆发性心肌炎”医治无效去世，终年49岁。
之前在很多关于“猝死”“熬夜”的内容下，都会有医疗工作者说着相似的话：
刚刚值完夜班，我也想早睡，当医生不允许。
已经连续工作了48小时，放下手机要去继续工作了……
医疗工作者也是高危职业……
我是医学生，我们老师告诉我们，医生这样一个职业，最辛苦的是年轻的医生，干最多最累的活，拿最少的工资。
在我们的印象中，医生是救死扶伤的职业。而因为这样一个职业属性，很多人常常会忘记，这些医治疑难杂症的医生，其实也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。
今天想说一下一直被大家忽略的问题：
一个医疗工作者，到底有多苦？
01
首先，想要成为一名医生，就要经历千辛万苦。
医学生本科学习的是五年，比其他专业要多一年时间。大学期间所学习的课程，包括：内科、外科、妇产科、儿科、神经病学、眼科学、传染病学、耳鼻喉学、中医学、寄生虫病学、诊断学、病理学、生理学、病理生理学、人体解剖学，生物化学、药理学、微生物学、医学影像学、免疫学、医学心理学、组织胚胎学、遗传病学、医学生物学实验学、英语、高等数学、马克思主义原理等等。
一旦成为医生，就和考试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5 年本科 + 3 年硕士 + 3 年博士+ 3 年规范化培训 + 主治考试 + ……首先是执业医生考试，接下来是逢晋升必考，升主治、副主任医……
很多医学生说，自己的现状是：同龄人已经在挣钱养家了，自己还要和父母要生活费。
而当你通过所有“考试”，走上医生的岗位，才发现并没有可以松一口气的时间，很多时候，成为医生的那一刻，就把对病人的责任放在了第一位，家庭、父母、自己……都要往后排。
02
几乎每一个医生，都在超负荷工作。
“2014年中国医生执业状况调查”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：
九成以上的人每天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，26%的人工作时间为10-12小时，而13.5%的人每天超过12个小时都在工作。
八成的医生都表示，他们没有双休日的概念：一周七天里，53%的医生需要工作6天，而29%的医生则需7天连续工作，全周无休。
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，是一个个热腾腾的故事。
2019年11月23日，陕西宝鸡许向东医生的父亲，在他工作的医院去世。
而当时，正有一台手术等着许向东。
听到同事说父亲正在抢救，许向东急匆匆赶去，见了父亲最后一面后，重新回到了手术室，继续早就安排好的手术。
他没有时间伤心，也没有时间与家人互相安慰，因为有一个生命在等着他拯救。
张晖，32岁，清华大学医学临床专业博士，现在在北京协和医院急诊科工作。工作的这5年里，她和家人打电话都是抽空。
每次她父母来电话，总是第一句问「在工作吗？」，只要张晖在上班，不管电话那头的父母有什么事，都会放下电话。
图片来源于纪录片《医》
有一次张晖被请去电视台讲关于心脏疾病的知识，她父母在电视上看到了，而张晖不知道的是，就在她忙碌于工作的前几天，她的父亲刚刚因为心脏问题住院……
家里有个医生，但这个医生总是最后知道最亲近的人生病了。
放射科医生石喻，每天从7点半到下午17点，平均要看20000张片子。
与此同时，她与家人相见的时间却很少。
她的丈夫是同一家医院的脑外科医生，用石喻的话说，两个人虽然是夫妻，但是生活上的交集却很少。
图片来源于纪录片《医》
两个人有时候一天只能说几句话。
石喻是两个孩子的母亲，她努力不想缺席母亲这个角色，于是每天七点送孩子上幼儿园，在7：30赶回医院，但她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。
图片来源于纪录片《医》
医生的时间，总是先留给病人，后留给家人。
03
他们能留给自己的时间，更少了。
认识一个年轻医生，她吃饭时间是挤出来的，想睡个好觉需要祈祷今天不要太忙。
经常是饭没吃两口，就被叫走工作。
图片来源于纪录片《医》
一位医生正在食堂吃饭，突然接到通知，一位病人急需插管，他只能留下一张字条，匆匆离开。
明明就在医院工作，却没有时间给自己看病，感冒发烧常常自己硬抗。
河北邯郸医生刘芳宏右脚外踝裂隙骨折。为不耽误第二天的手术，他把脚踝简单固定，忍痛站立十个小时，做完三台手术。
他说：“我脚受伤不影响做手术，如果因为休息耽误了患者的救命时间，得不偿失。”
连续9个小时的手术，这个医生的脖子已经受不了，但手中的手术却不能停下，他果断要求旁边的人给他打一针封闭，坚持到手术结束。
一名医生在手术过程中，胃痉挛突然发作。他强忍着剧烈疼痛，坚持完成手术最关键步骤。走下手术台后，医生直接倒在地上吸氧，差点休克。
护士代尚，日常负责医院绿色通道的病患急救。一次，在送病人回病房的电梯里，她突然晕倒。醒来后，代尚的第一反应是问药有没有摔坏，爬起来还想继续上班……
一天完成了18台手术的他，太累了，直接在地上睡着了。他曾经被查出胃癌，手术后化疗一结束，在化疗反应还没完全消失的情况下，他又重新站在了手术台上。
急诊科的两名女医生，距离预产期只有10天，依然坚持在工作岗位上。
怀孕前五个月，甚至还在值夜班。
那天，忙碌完一天，夜幕降临才刚刚有功夫休息一下的两位准妈妈，在走廊上相视一笑。
照片中的两个女医生说，这没什么，我们比较忙，医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，我请假了谁来做我的工作？我们都是这样的……
没有时间软弱和喊累，一句我们都是这样的背后，是无数个疲惫却默默坚持的身影。
04
身体的累可以硬撑，有时候不被理解所造成的累，伤害力是生理上疲惫的百倍。
有人埋怨中国医生不够耐心温柔，医疗水平不如国外，却不知道出国生过一次病，才知道中国的医生有多好。
微博网友@泡了个泡泡_bubble分享了一个真实的故事：有个在美国留学的学姐，白天走在上学路上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（低血糖），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，别叫救护车。
在国外，医生是受人尊重的高薪职业。
其实看看国内的医生，他们中的大部分，很辛苦很认真。
两名醉酒男子到医院就诊，其中一人小腿被划伤。候诊时，两人辱骂值班李医生，还掐他脖子，扇医生两个耳光。
但是民警赶到控制了两人后，医生还是坚持为他们做完了缝合。
为了尽快给守护台上的患者输血，医生将两袋只有4度的血细胞抱在怀里。嘴里直念叨：“求求你，快点升温，快点升温，救命呢。”
为了让渐冻人患者能够多些希望，王丽平几年来坚持在工作时间外走访患者。
图片来源于纪录片《医》
也有医生，看着因为疼痛哭泣的小朋友，不顾形象表演猴戏逗他开心。
这也是真实的中国医生。
很多时候，人们对这样一个职业感到陌生，又或是因为接触过其中不好的人而产生误解。但是请不要忘记，有更多人他们坚守着岗位，用自己的付出，与死神交手。
他们值得更多尊重，也值得那一句：谢谢你。
